昆明忽然骤冷的夜雨袭来,我腿上溅着泥点踏上每天都得走四遍的那条街。
看见饮料店的招牌上鲜艳的、满当得像是芝士的雪花在沸腾的“新品”,最上面的那颗莓子以它们浆果特有的那种饱满又平静的神色,用余光扫过我。
忽然就觉得,现代人的生活,是精致过了头的。
你想啊,那是黑莓诶!我们这里产黑莓吗?不产。它要跨越千山万水或许大半个中国来睡到你的杯子里,它会在冷链的照顾下暂时休克直到被那种轻浮又撩人的叫做奶盖的云彩唤醒。你想啊,那是芝士诶!我们挨着农场吗?不它得从几百公里外的奶牛身下挤出来被机器处理再合成打包成盒送到奶茶店员手里再打发。
二十世纪被预言过的那种社会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实现了。
至少三年以前,我不敢想象大学生活可以拎着一杯叫做“去冰三分甜红茶玛奇朵加冰淇淋”的东西放到课桌上然后偶尔抬头看看老师主业当然是玩手机我可以吸溜一口嚼嚼珍珠再看一眼时间心里加加减减倒计时。也不敢想象我从小在芙蓉街窥探的那些文艺小店的失魅是如此无趣,而“打卡网红店”成为年轻人的狂欢。精致已经被解构成元素的拼贴,这种马赛克的赛璐珞艺术品又像浪花乘着时代的飓风向我迎面而来,当然来得快去得也就更快。
不该是这样的。
我心里始终有一把很隐晦的标尺,它告诉我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譬如上课,就不该摆一份下午茶会才该出现的点心。
这个“度”,始终是一个人的事。
顺势而动能获得平静和快乐。
那么推演下去,放弃一切社交平台。偶尔写写,最好也是攒起来。因为灵感的疏导很大程度上等于覆灭。
最近接触了一个“老庄学派”的家伙,忽然我有点明白孔老夫子的好处。
「节制」。
如果祓除了一切“何处惹尘埃”的本来应该为我所用但是往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存在,如果适应了它们就像没有来过一样,进入一种更舒心的与时代结合的方式。
我想那不是迎刃而解的刀,而是一根智慧、快乐、大智若愚的毛衣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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