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云

公众号叫 长夜书坊

可能是今年最痛苦的阅读体验

这本书的痛苦程度仅次于《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不建议任何原生家庭困扰相关的人读。


《一个自杀者的传说》

[美]大卫·范恩 





如何书写缺失之物。

慢慢把你已经感受到的,带到更深的揭示里。

为什么西方文学里,那么多的父亲是忧伤的野心家。很清晰。描写颤抖的时候,笔触太稳,稳猜作者有相当强的自虐倾向。

他的父亲是个不成熟的……好吧,「父亲」,好像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成熟的人。“他只是没能及时地理解任何事情。”他莽撞,如一个刚刚得知手脚该怎样使用的人。

忧伤的寒冷,是被注视的眼睛。熊的眼睛,鱼的眼睛,沉默的眼睛。

父亲跌落时,罗伊尖叫。这是为数不多的释放的出口。

漫长如一滴滴放血的气息里,某种unsettle,在死水下面弹动着。

在我们基本都认定,父亲要以隐忍的,无声的死亡作为对命运的最终告解时,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终于达到了爆破点。

罗伊默许父亲一步步走向死亡。被弹开的,越发疏离,越发背道而驰的父子。从手足无措,到彻底的锁闭。在这个过程中,良心甚至帮了倒忙。抛开这层血缘关系,我想说,任何人,我们默许别人死亡,就是默许自己死亡。

而对于父亲,当一个人无法自救,他就该保留这份最后的坦诚,而不是引诱别人,甚至一个比自己还弱小的人,也来溺水。你的伤疤不是任何人的义务。一个人对自己的恣任,会造成怎样的恶果。你凭什么。糊糊弄弄的生命就他妈是一场悲剧。如果你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做那个亡命之徒,你他妈最后就会真的变成一个亡命之徒,字面意义。

亡命之徒的救赎,除了死亡,别无他物。

荒凉无垠的背景,作为永远处于塌陷状态的生活秩序的最好证明。

实际上,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就满面愁容了。我早就学会了不让文字统摄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试着它的深浅。

读到一半,我想,作者委屈吗。
还是说只能这样写?
如果是我,我最后也不叫父亲明白为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无法如此残忍。

读完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只能这样写。这是一个一步追逐一步最后闭合的圆环。

听着,如果你接受被研磨。在目前所有可能的平行宇宙里,这是最糟糕的一个。

一部成功的小说里的许多话,可以成为它自己的隐喻或解读——

空气微凉,但阳光正在逐渐强烈。

因为他知道夜里的哭泣是某种别的东西,某种他害怕自己会轻视的东西。

罗伊走到门口,看着他父亲在外面眺望着大雨,没穿雨衣和雨帽,浑身被淋得透湿。他的头发纠缠地服帖在头皮上,张着猩红的嘴巴。他的眼睛忽开忽合。白色雾气从他每次都呼吸、还有衬衫底下散发出来。他的双臂无力地摊在身体两侧,就好像除了这样站着,等着天空倾倒下来之外,他已经无能为力。

好像每一个父亲,在当时都会彻底毁掉其他那些个父亲。

“我不理解,”他父亲说,“我们总算是有些进展了。我们正在为冬天做准备了。”
“为了什么?”罗伊心想,“只是为了我们能熬过冬天?”但是他没出声。

“这风刮得好像末日一样,”他父亲说,“好像它能将时间从日历上刮走。”

整个屋子都是空荡荡的,迎接着冬天。

每件事情都让下一件成为必然,但是这些事情本身看起来并不可信。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不爱文学。
是快乐的缘故。人像向日葵,天生是追求那暖洋洋的快乐的。文学不可能是纯粹的快乐。

而对一小部分人而言,文学是排除法。
只剩下它。

而我们不可避免地兜圈子,又撞见了自己的痛苦。这面镜子里,你看见全部生命的痛苦。

我开始追忆我为什么常常难以自悦。

……

如果真的有上帝,我要替书里的人祷告:“主啊,原谅地上的人吧,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读这本书的时候,这些灰烬般的段落旋到我的脑中:



极安静的那个,适合极悲伤的。

半大的孩子渐渐自视为成年人,那边的父母递减般的越来越对等,他们的跷跷板在慢慢变平。孩子看见了他父亲的头顶,而他不想这样。

在一群根本不了解你的人面前失控,让人感觉糟透了。

你的记忆,不可避免地趋向能量更密集的部分。


惊异中我意识到,尤瑟纳尔不写悲剧。多难得,你想想,严肃文学欸。她走的是弗洛伊德所谓的人自身有回归安宁死亡的意愿,这是好的。
尤瑟纳尔不需要用悲剧来击打出力量。她的严寒中也有生命的无常,但更有恒常。所以她如此让我们安心。

……我去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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